这篇文章虽然署着我的名,但是它可以说是我写的,又可以说不是我写的。它的“作者”应该说是蔡德贵教授。文中的思想内容全是我的,甚至造词遣句,也都出于我的笔下。可是并不出于一篇文章,而是出于许多篇写出时间不同、写出环境也不相同的文章。德贵用的方法是中国旧日诗人做诗填词时有时使用的“集句”的方式。所不同者只是旧日诗人“集句”,是集许多人之句,而德贵则是集季羡林一人之句。“集句”而能集到天衣无缝、浑然一体的水平,实在难能可贵,德贵可以说是有“集句”的天才。
我在这里想补充一点,就是恩格斯的几句话:“我们不能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,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,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。”一百多年前的这几句话真无愧是天才的预见。“自然界”就是我所说的“天”。到了今天,恩格斯的话完全证实了。
我还想说明一点。“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”,我引的这两句话,最受人诟病,然而我至今仍认为,这是真理,是诟病不掉的。试看宇宙间万事万物,哪一样是违反了这两句话的根本精神的?还有的人一听是东方文化或文明,他们那“贾桂思想”就恶性发作,连鼻子都笑歪了。对于这样的人,我欲无言。
我仍然认为,“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”是真理。
核心观点
文化、文明的起源是多元的,不能说世界上的文化是一民族创造的,文化的产生不是一元的,不能说一个地方产生文化。一个民族自己创造文化,并不断发展,成为传统文化,这就是文化的民族性。一个民族创造了文化,同时在发展过程中它又必然接受别的民族文化,要进行文化交流,这就是文化的时代性。民族性与时代性有矛盾,但又统一,缺一不可。
希腊文化延续发展为西方文化,欧美都属于西方文化的范畴,而中国文化、印度文化、阿拉伯伊斯兰文化构成了东方文化。而思维模式是一切文化的基础,思维模式的不同,是不同文化体系的根本不同,东方的思维模式是综合的,西方的思维模式则是分析的。从历史上来看,这两大文化体系之间的关系是“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”。
在处理外国文化与中国文化的关系时,应该注意大胆“拿来”,把一切外国的好东西统统拿来,物质的好东西要拿来,精神的好东西也要拿来。应该特别强调,我们要拿来的是第三个层次里的东西,属于心的东西,即指的是价值观念、思维方式、审美趣味、民族性格,等等。
儒学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主体,有精华,也有糟粕。对于其中的糟粕,一定要批判,要抛弃;对于精华,要继承,要发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