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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子是“七露之容”吗?

2018-07-09 15:31:00  作者:孟继新  来源:中国孔子网

  关于孔子的相貌,在民间历来流传有“七露”之说,即眼露白,耳露轮,鼻露孔。眼、耳、鼻为双数,加上口,即“七露之容”。那么,这种传说正确吗?为了解开这个谜团,我们有必要进行一下梳理和考索。
  孔子的相貌,历来记载很多。
  《论语、述而》说:“子温而厉,威而不猛,恭而安。”但这只是说孔子的神情,并未具体到孔子的五官。
  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说:孔子“生而首上圩顶”,成年后“长九尺有六,人皆谓之‘长人’而异之。”又载郑人之言云:“其颡似尧,其项类皋陶,其肩类子产。然腰以下不及禹三寸。”孔子听后不以为然,说:“形状,末也”。《史记》所记大体反映了孔子头生凹顶,身体魁梧,体格健壮的形像。
  随着汉代孔子逐渐被神化,其形像之描述越来越奇特。《孔丛子》载苌弘之言云:孔子“河目而隆颡,黄帝之形貌也;修肱而龟背,长九尺有六寸,成汤之容体也。”《春秋纬·演孔图》:“孔子长十尺、大九围;坐如蹲龙,立如牵牛;就之如昂,望之如斗。”《孝经纬·钩命》:“孔子牛唇”,“虎掌”、“龟背”、“海口”。
  还有,就是上面所说的“七露之容”。甚至有生而丑怪,被父遗弃荒野之说。
  《孔府档案》一0五五卷中,更有“四十九表”:“反首,洼目,日准,坐如虎踞,立如凤峙,望之如扑,就之如升,耳垂,珠庭,龟脊,龙形,虎掌,胼肋,参膺,河口,海目,山脐,林发,翼臂,虬唇,注颜,隆鼻,阜睒,堤眉,地足,谷窍,雷声,泽腹,昌颜,均颐,辅喉,骈齿,眉有七十二彩,目有六十四理……”如此形像,难信其真。
  至于绘画作品,多是绘者根椐有关记载和传说,凭籍自己对孔子的理解和臆断,绘制而成,这些绘画者从来不曾与孔子谋过面,尽管有些作品被后来接受,但可信度却大打折扣。
  值得庆幸的是,在孔府文物档案馆,仍珍藏着孔子弟子子贡雕刻的孔子及夫人亓官氏像,这为寻找孔子的真实形象提供了难得的佐证。
  孔子像高37.2厘米,双膝前曲,正面蹲坐于台上,下宽15.5厘米。身穿宽领宽袖长袍,双手合抱于胸前,头戴圆帽。帽口双边,帽顶刻站方槽一周,似城墙垛口。面部为圆长形,双目横长突出,高鼻合口,卷唇不露齿,唇上两绺八字胡,下垂三绺长须,两长耳外突。因年代久远,下端已脱漆,微露糠木心,周围有虫蛀。
  孔子夫人亓官氏像,高41.2厘米,底宽16.5厘米。亦为双膝前曲,正面端座。身穿长袍,腰束宽带,双手拱于袖内,不露手足。长圆胖脸,双目正视稍闭,高鼻,小口合唇,左右两耳外张。头挽发髻,靠前部发髻右旁有一站穿孔,似插簪处。下部亦有三处虫蛀,底部脱漆,亦露糠心。
  两尊雕像,因孔子后裔向来不轻易示人,所以外人能见到者极少。直到1930年余绍宋才征得南宗孔氏后裔的允许,得已有幸瞻仰,并进行了初步考证:“至圣先师及亓官夫人楷木像,相传为端木子贡手雕,刘臣《游家庙诗》所谓传是卫国贤摹刻誌师谊者也。《西安旧志》仅云:‘宋衍圣公孔端友随高宗南渡,抱负以来。’不书何人所制,盖无确证,不敢轻说。耳今观两像木理坚结,几化石质,而雕刻又极古朴阵穆。虽不敢必其出于子贡,要为汉以前之制作则无可疑。木质而能流存至今,世间更无其偶,况属圣容,尤堪珍重。旧奉家庙思鲁阁下,今移阁上。孔裔向不轻示人,非其时不许瞻仰。十五年前由绍宋商诸前博士,肖铿先生始许摄影,渐传于世。人多未详其繇来,用志数言,藉传梗概。”(《孔氏南宗家庙》)
  两尊雕像,现经专家鉴定,并非子贡原作,而是宋人仿雕。即是宋代仿雕,也弥足珍贵。
  说它弥足珍贵,理由有二。
  其一,可以肯定地说,宋代的仿雕者,是受命于孔氏后人来完成仿雕作品的。他应当是见到过或是观摹过子贡的原作的。甚至可以说,就将原作摆在眼前,一刀一刀地完成了仿雕的全过程。仿制出来的雕像,应当与原作,无论从神似或形似上都一模一样才行。如若不然,恐怕孔氏后人也不会认可的。因为,在祖宗神灵面前,来不得半点虚假。历来孔氏《族规家训》中,都特别规定,孔氏后裔要对始祖孔子“必敬、必诚”,否则便被视为不忠不孝的不肖子孙。
  其二,雕刻塑像这门艺术,发展到宋代以日臻完善完美。遍布于各地的石刻与彩塑即是很好的证明,这一时期雕塑,在写实手法的精雕细刻上有了较大的发展,现实性生活气息增强。特别是有的菩萨、罗汉、侍者像几乎是现实生活人物的写照。一些陶、木俑写实技巧,也具有相当水平,且动态自然,表情传神。
  在这样一种艺术气氛浓郁的背景下,我们有理由相信,仿雕出来的孔子夫妇像是可信的、逼真的。
  木雕孔子像,它的原作是孔子的弟子子贡。
  大家知道,子贡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,他思维敏捷,对事物的理解力很强。而且他非常敬服孔子、颂扬孔子。在《论语》中,他是与孔子问答最多的一位弟子。长期与孔子生活在一起,对孔子的音容笑貌,神态举止,早已印在了脑子里。毫不夸张地说,在他手中雕出来的孔子像是最具有权威性的。也就是说,木雕孔子像,是后世诸多孔子像中最写真、最可信的孔子形像。
  我们不妨依据木雕孔子像,与后世常见的孔子像做一番比较,会很容易地找出一些明显差异。
  孔府文物档案馆,藏有一幅明代绘制的《孔子燕居像》,这幅画基本上是按“七露之容”绘成的。
  画中孔子的牙齿显露于唇外,即所谓露齿;满须,即孔子的下颌密密地布满了胡须。而木雕孔子像则完全不同,牙齿并不外露,唇上两绺八字胡,下垂却是三绺长须。
  从眉毛和鼻子看,也有明显的不同。画中孔子的眉毛长垂过目;鼻子宽扁,鼻梁较凹。而木雕孔子像的眉毛并未长垂,且鼻大而高。
  画中孔子的耳朵向外翻露,即所谓耳露轮。而木雕孔子像耳较长,并不翻露。从脸型上看,画中所绘孔子像也不及木雕孔子像的脸长。
  通过比较,不难看出,孔子“七露之容”,与孔子的本来面目是不相符的。
  那么,为什么“七露之容”还能广泛流传,并被大众所接受?这其中一条重要的原因,就是孔子被逐渐神化造成的。
  孔子的这种形象,长期以来以在人们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。真实的孔子虽未必是“七露之容”,但人们认可这种神圣之容。尤其是孔子露在唇外的两颗门牙,就成了孔子形象的标志。
编辑:赵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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